11 Untranslatable Words：Komorebi/盜墓筆記

盜墓筆記｜瓶邪

4. Komorebi

｛日｝從樹葉的縫隙中落下的陽光

題目出處：http://blog.maptia.com/posts/untranslatable-words-from-other-cultures

西湖作為一個旅遊景點，整年都充斥來自四方的旅客。面貌身形迥異的人們在湖畔來來去去，導遊呼喊和小販叫賣混雜了各地方言，鬧哄哄地聚在一起，人聲鼎沸。雖然吵鬧如此，一年之中還是有幾個時間點，繁雜人聲會還這裡一個清靜，那時西湖便會顯現最原初的清幽美感。也只有這種時候，當地人才會一個個悠晃到湖邊享受享受。

身為一個土生土長的杭州人，又身兼西湖旁鋪子的吳小老闆，當然對「什麼時候適合到西湖蹓躂」一事瞭若指掌——夏末初秋、旅行團夏秋兩季行程交替的一小段空窗期，是你最喜歡的時機。那時天氣雖然尚未涼透，陽光卻沒夏天那種毒辣的狠勁；湖裡荷花已落盡，只剩半凋的葉子立出水面；桂花也還沒像常人印象裡那般放肆地開，只這邊一點、那邊一簇稀稀落落地綻著；而最著名的綠柳只剩下飄搖細絲，隨微風有一下沒一下地在水面畫著圓圈——雖稱不上美景，卻別有風味。

於是每年的這幾天，你總會找機會溜出鋪子到西湖邊晃蕩，孤身一人的從前如此，塵埃落定後的現在亦然。

靠著身旁的男人緩緩走著，你嘗試回想兩人首次踏上西湖的畫面，卻發現第一次拉著他去西湖散步，已經是很久以前的事情。

那記憶年代久遠，久到自己怎麼也想不起來，當初究竟是什麼情況，才能把這個成天用四十五度仰角與天花板深情對望的悶油瓶子拽到西湖畔，讓他隨自己踏上石道閒晃。也許是十年之約期滿，滿心歡喜地將人接來杭州過日子時，心想明明這人就跟自己住在湖畔總不能連西湖也沒去過，便半哄半騙把人帶出門；又或許是逃離西王母的詭異沼澤之後，自己不忍他那死灰般的眼神，於是硬逼著他和自己到湖邊散心；當然也可能只是某次在樓外樓吃飯時，一時興起便把人拉去湖邊蹓躂⋯⋯其實你並不那麼在意當初的情形，只萬分慶幸從前的自己起了這個頭，因為你們倆這麼一走，竟然還走出個習慣來。

事情結束後的每一年，那悶油瓶子就這樣陪著你一次又一次地走上湖畔，毫無間斷。

頭幾次，你還覺得兩個大老爺一聲不吭聲地在湖邊悶走實在奇怪，忍不住開口向他介紹起西湖的特色美景、歷史傳說，什麼蘇堤春曉、三潭印月的，連白蛇傳都講了好幾次。後來，在這類主題已經無話可說之後，你只好轉個話題，對著那悶王講起自己從小到大，在杭州發生過的大小事。雖然對話情形依舊是一邊說了幾十句後另一邊才嗯了一聲表示有在聽，但負責說故事的你卻能明顯感覺到，自己眼前這個神佛般強大的男人，一貫淡漠的眼裡竟微微露出一股暖流。直到現在你還是無法形容，在看到那個眼神的當下，自己胸腔裡脈動著的是什麼情緒。

在那之後，你們又一起過了很多年，一同經歷許多事。你發現你們之間已經沒什麼要說了。需要說的話已經講了個徹底，不需要說的，你們只要看看彼此的眼神便能懂得。於是你和他從此只是安安靜靜沿著湖畔走，偶爾說說今年哪株桂花開早了，湖邊幾棵楊柳樹又粗了一吋；依偎著看依舊耀眼的陽光自葉縫灑落，照得地面光點燦燦，一片斑斕。

你靠著他，可以感覺到他的手正摟著自己的肩，力道剛好能穩住身體。為了不讓你走得吃力，你們兩人走得很慢。但你還是覺得有點累了。你稍微捏了捏他的手臂，然後交換了一個眼神。他點點頭，看你找了個石椅坐下歇著，便轉身去一邊的商鋪買水。

歲月催人老啊，你在心裡感嘆體力大不如前——雖然自己一直都是朋友裡體力最差的那個。

不一會兒，他拎著一罐包裝水走來，你看見他的臉龐正映著點點光斑。白皙皮膚，烏黑髮絲，修長的雙腿步伐穩健。他仍是你很久之前認識的那個男人，英姿煥發，氣度不凡，只是眼神不再淡漠孤獨，不再渾身散發那種隨時會消失的氣場。你盯著他邁步走向自己，然後輕輕地笑了。

「吳邪？」他顯然不太明白你怎麼突然就笑了，眼神露出一絲疑惑。

「沒事，」你接過水，在他坐下時挨到他身邊，臉上的笑容依舊。你覺得這才是他應得的、你們所有人應得的，小而溫暖的生活。

「陽光正好呢。」

細碎的陽光落在你們一同走過的路，你們都忘了，卻也從不在乎，這一趟趟走著究竟已過了多少年頭。

fin.

xxx

中秋節快樂！

真想出去玩，可惜天兔來攪局（哭

這幾天腦子有點銹筆有點鈍稿子有點卡

希望快點脫離這狀態，嚶嚶

以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