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 Goya
｛烏爾都｝透過好的敘說，即使是虛構的故事也讓人覺得真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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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來如此，他想，這就是不對勁的地方。周遭景色的違和感，生活中的異樣感，還有心底對吳邪這名字莫名熟悉的情感，原來是這麼回事。他們編造隱瞞的，還有一個月前深刻感覺到的、自己忘了的事，其實都串在一塊。
——他根本不是吳邪。
此時他像是正在觀看一場倒著播放的影片，各式各樣的畫面一股腦全湧進腦海。從青銅門開始，筆記裡的地點開始一一回溯：長白山、張家古樓、蛇沼、雲頂天宮、海底墓、魯王宮⋯⋯最後是吳三省的鋪子，桌上正擺著一把黑金古刀，他拿了刀便往外走，和一個急匆匆的男人擦肩而過。
——他是張起靈。
零五年立秋，他代替吳邪上山守門，願以此換取那人十年天真，生活安穩。進門之前他對吳邪說過，十年後，若吳邪還記得自己，可以來青銅門前接他。而如今十年已過，吳邪依約前來，他卻失憶了。忘了兩人的約定，忘了他做這些事的初衷，甚至忘了吳邪。
張起靈緊緊捏住那本筆記，力道大得手臂青筋浮凸。左肩未被工字背心覆蓋的皮膚上，一隻黑色麒麟踏火翻騰，逐漸顯現。
他轉身走向外堂，用櫃台上的電話撥了胖子的號碼。鈴聲響了一陣才被接起，電話另一頭隱約傳來一句模糊的咕噥聲。張起靈沒等對方問候，便率先開口：「是我。」
「啊？小⋯⋯小吳啊，這都幾點了你還打電話來幹啥呢？想你胖爺了？」胖子顯然沒有想到他真會打電話過去，愣了一下才趕緊裝作沒事地接了話。張起靈挑挑眉，用更強硬的語氣重複了一遍：「胖子，是我。」
「你是說——」
「張起靈。」
在他說出這三個字後，電話兩頭都陷入一陣死寂。沈默許久，胖子才開口說道：「小哥，我就知道你肯定能想起來的。」
胖子的語氣如釋重負，聽得出他對終於能放下長久以來的糾結感到舒坦。那樣的語氣，張起靈聽著竟有種不知是哭是笑的感覺。
接著的一段時間，兩人並沒有幾句像樣的對話，張起靈只是靜靜聽胖子說明這十年發生的事，並偶爾應個幾聲。
胖子告訴張起靈：十年來，吳邪上山下海，幾乎跑遍整個中國，為的就是弄清楚青銅門後那名為終極的秘密是什麼。他甚至想方設法地找出在暗處覬覦這秘密的人，並親自埋了個局，下定決心要把這些傢伙狠狠地整治一遍。為了達到目的，十年裡，吳邪的血汗一滴都沒少流。
有次吳邪的計劃出了差錯，搞得他自己都差點歇菜，還是胖子廢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他從鬼門關前撈回來。那時胖子終於忍不住開罵，問他何以執著至此，把自己的命端刀口上玩。吳邪回他：「該我擔的責任，我不想逃也不會逃。但很顯然，這守門十年的責任小哥已經替我背了。既然如此，我就非要用他給我的這十年想辦法幫他解套不可。」胖子看著那時的吳邪，只覺他眼底的執著與氣場和張起靈無比相似，凜冽剛強，不容任何人反駁。
而吳邪看胖子沒反應，便繼續說道：「我只是希望小哥能好好地，過和我們一樣的生活。像普通人一樣，可以笑、可以哭、可以軟弱、可以擁有⋯⋯不用再當那天殺的張家族長，也不用再擔心那扇該死的青銅門。」說著說著，吳邪露出一個笑容，無邪天真，一如初見。
然而吳邪的理想終究只完成了一半。他成功地清理掉那個意圖染指終極的家族，並將他們握有的相關線索銷毀。如今終極已經成為一個真正的傳說，除了他們幾個知情人士之外，再沒任何人能找到那扇青銅門。但對於十年守門的規則，吳邪卻束手無策。他花了很長一段時間，把能得到的所有線索反覆查了好幾遍，卻發現不管怎麼做都沒有結果。那些蛛絲馬跡不是帶你走進死巷，就是讓人不斷兜圈，簡直就像有人刻意在線索進入某個層次後，便將其一刀斬斷，讓人怎樣都碰不到核心。認清這件事後，吳邪的精神狀況落到谷底，成天關在他那古董鋪子裡，不與外界聯絡。胖子說，那是十年間，吳邪最讓他擔心的一段日子。
後來胖子才知道，吳邪在閉門不出的那段時間裡，竟然又想了個局：他決定走步險棋。半年前的某日，吳邪把胖子找來，對他說：「半年之後，讓小哥以其他身份離開青銅門，那他就從此不必再是張起靈。」胖子聽了只懷疑吳邪是不是把自己逼瘋了。這種事怎麼可能辦得到？冒用身份可不是兒戲，就算矇得過其他人，依小哥那種責無旁貸、有事自己衝第一的個性，怎麼會同意？他想勸無邪別糾結、等小哥出來了再想辦法，但吳邪只是擺擺手，讓他聽自己說下去。
「小哥在門裡待了十年，失魂症肯定又發作過，沒用的。而且我也沒打算憑空生個人出來，要造假一個三四十歲人的人生經歷根本不可能。要對小哥編故事，得依據真實的事情去編，半真半假又讓他覺得有種熟悉感，這才不容易穿幫。」他笑了笑，語調平靜：「所以說，我打算讓小哥用我的身份。」那一刻，胖子知道吳邪不是喪心病狂，只是真的走投無路了。
之後吳邪還交代了胖子許多事，包括編造後的筆記內容，還有他決定要替小哥繼續守門——反正那是我本來就該做的，只不過晚了十年，他說。胖子當然是打心底不贊成這計劃，但他也知道吳邪是什麼脾氣，倔起來誰說話都沒用。於是勉強答應幫忙，只是立了個但書，說：要是發現小哥沒失憶就不許這麼搞，咱們仨要踏踏實實地一起想辦法。吳邪點點頭，算是答應了。胖子想：就算小哥忘了自己，也不會忘記他們，至少絕對不會忘記吳邪——那個說不會忘記他，要帶他回家的男人。當時胖子對自己打的如意算盤抱有十成的信心，一直到一個月前，張起靈那句「不記得」如一道響雷劈來，把他的希望狠狠粉碎。
胖子說完後，重重嘆了口氣，又道：「哎⋯⋯小哥，我是真想不到你連天真那小子都能忘，否則我哪會依著他胡搞？不過啊，我在長白山苦口婆心、趕進度地對你說了一大堆，你連點破綻都沒聽出來；還有之前那半個月，我跟條狗一樣在你身邊轉，你也沒有反應⋯⋯這會怎麼突然想起來了？」
張起靈只是淡淡地看向手中筆記，手指輕撫吳邪寫上的字跡，什麼也沒說。胖子聽他沒反應，也沒再多講，只是陪著張起靈一起沈默不語。
最後打破寂靜的，是張起靈淡而深的一句話：「我要去長白山，」
「帶吳邪回家。」
隔天一早，風雨消停後，張起靈坐上往北的長途汽車，他沒搭到底，在中途一個收費站換了車。路線和他零五年上山那次一模一樣。一路上，景色依舊。
不同的是，十年前那個在自己身後追著跑的人，如今正在終點等他。
fin.
xxx
結果變成上中下三篇了。
為什麼控制字數這麼難（望天
「如果在失憶時，告訴小哥他是某甲，他能就此不再成為張起靈，拋開那些責任嗎？」
「怎麼可能？騙得了一時騙不了一世啦！」
以上是我某日的腦內突發小劇場，也是寫這一系列的契機。
除此之外，吳邪對小哥的執念也是催化劑（？
我心中的吳邪有個執念、一個願望：那就是他希望周遭的人都能好好的
但這個執念在碰到張起靈這個特殊的男人時，卻脆弱得不堪一擊
儘管如此，他還是把小哥納進這個願望之內，並且為此努力著
⋯⋯嘛，其實吳邪也是很強韌的（笑
最後：
不知道有沒有人從上篇就發覺吳邪好像不是吳邪呢？
還有，這是HE！我堅持這是HE！
以上。
我就知道你這傢伙先虐吳邪再虐小哥!!!!
回覆刪除但是我讓他們HE了啊（哪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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